1
雪孩子
（外九首）
文/呆呆（中国）
雪孩子
屋顶上。雪小孩在合唱；越堆越高
屋顶看不见了。
又到了年末。我们来到曾经聚会过的地方
中间坐着丢失了嘴巴的朋友
我们的五官正在溶解。掉入眼前酒杯
我看见九十年代的小镇
屋顶很矮；雪孩子吃着灯盏的声音。街巷幽蓝，我们走的每一步
都像是在给远方打结
给未知送去青春的野身体
丢失了嘴巴的朋友陆续回来
他们有着蚂蚁的脸，狼的四肢。瘦瘦的山羊胸膛；还有一点点
床头小木偶眼中溅出困于物质的微火
星空的旋转门缓缓游弋。年末了，高高的屋顶
雪孩子在歌唱
我的嘴巴回来了，加入了这合唱：这里。就是这里，满世界都是海和水，从未停歇
新年辞
第一天的水仙羞怯又不安
把唱针移到她脸上去吧。
第一天的水仙带着湖来家里做客
伸出手指轻触那旅途；白世界的酒窝
白云朵的渗透
第一天女孩深眼窝下面几颗行星的小雀斑
她心里塌陷的部分。
红苹果一紧张就溢出了香味。把唱针移到黑表盘上去吧
那里有忽然的人穿过荒野，满身风雪。
第一天的妈妈，坐在暖窗下。用金线绣出祭祀外袍上的云纹
嗨。肖娜
你要预备着。天使一样
去灯光里坐一坐
满城的风，结籽一样
嗨。肖娜；我们的街道，拦住了火车
有没有大海从你眼中走失
闹钟一样
有没有小孩，手里捧着雏菊，野蜂一样
有没有古代的房子，东方的房子
蝴蝶的衣衫。预备着你，月亮一样。小而蜷曲，回到悄悄的地方
簌簌
-----给小米
我们要守着多年前一个夜晚
直到它变成红矮星
有时你感到它向你走来
像一棵树落尽了孤独
有时我感觉这个城市就要飞走，带着它的黑河流，黑街道
黑黑的屋顶。
我肯定没有和你说起过：以前有个小镇
没有人打扫月光也没有人打扫鸟鸣
我的妈妈在房顶种了一架丝瓜
秋天过后。她给我穿上碎花的棉裙，随船而来的客人。住几天就会离开
擦亮一朵星光
这里是我故乡，梦中都是春雨；桥廊冒出白烟
年轻的理发师刮下*昏多余部分
另一张脸在水中形成。
炊烟和月亮都是天空的剪纸
门檐需要日日洒水清扫
月季花收起翅膀；蜒蚰爬过烛芯它们只喜欢
朽木和含盐的咒语。
有一天，我们冒着被黑云溺死的危险跑向远方
有一天。我们摆正了相框，就在香樟树下
古老的时辰。忽然飞出一群萤虫；我们坐着
看见身上落叶蒸腾，仿佛马上就要被弹射到寂静之巅
用一千年时间，缓缓摆动双腿
菱角花
有个女孩曾经跟我讨论过
菱角花该不该长脚
我们坐在故乡某条河的堤岸上
加入讨论的
有野茅草
落日，还有一块我们背靠着的桑林
关于菱角花到底
该不该长脚
的问题。至今没有定论
那天分手时她叫我去读金庸的《天龙八部》
并且说：有一种秘笈
能让人练成花朵
如今我亡命天涯。在另一个城市，苦练生活的技艺
前两天，我看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