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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路上的孩子们像飞出笼的小鸟，撒了欢儿的嬉笑打闹着，欢快的笑声宛如微风拂过风铃，清脆悦耳。靠路边有个头发微卷的小女孩孤零零地走着，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书包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晃悠晃悠着，时不时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小女孩名叫李萌，是乡镇中心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快十三岁了。略黑的脸颊上嵌着一双明亮的会说话的大眼睛，这双大眼睛今天装满了心事。
班主任方老师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同学们，刘燕同学的父亲前几天因车祸去世了。刘燕家呢，生活困难。”方老师停顿了一下，扶了扶黑框眼镜接着说道：“学校提倡大家积极地捐款捐物，帮助刘燕的家庭渡过难关。希望大家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亲爱的同学献出一点点爱心……”老师的一番话像一颗炸弹，同学们顿时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不停的有人唏嘘叹息着，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几个女同学眼角闪着泪花。
其实李萌早就知道了，看着前排刘燕空着的座位，李萌心里非常难受。她和刘燕是最好的朋友，两人同岁，从小一起长大，刘燕的家庭情况她比别人更清楚。一家人依靠刘燕的爸爸打零工生活，刘燕妈妈的腿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还有个弟弟八岁，和刘燕李萌在同一所小学上学。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刘燕爸爸走了，一家人失去了生活来源，原本贫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李萌打心眼里想帮助刘燕，可是又能帮她什么呢？李萌家也不富裕，爸爸去了外地打工，为了省下点路费，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李萌都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爸爸了。一路上她没有心思和同学们说笑打闹，满腹心事地往回走。
路过三棵白杨树的巷口，地上落满了树叶。有的*绿相间像金鱼的尾巴，有的微微卷曲，露出银白色的叶背和清晰的叶脉，人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几只小蚂蚁正忙着往洞里搬半截青虫，李萌随手捡起一小截树枝，把青虫往蚂蚁洞口拨了拨，然后拍拍手。
突然听见“喳喳喳”的叫声，她眯着眼睛往上瞧，不知什么时候有喜鹊在一棵树上安了窝。粗壮的树桠上一只漂亮的大喜鹊在窝口用尖啄梳理着光亮的羽毛，阳光照在已经变*的树叶上，透着金色的光芒。上周她和刘燕还在这儿玩跳皮筋，怎么没发现有喜鹊窝呢，李萌一边走心里一边嘀咕着。
拐过巷口再往里走，不远就到李萌家了。院子不大，靠北三间红砖房，西南角搭个鸡棚，几只老母鸡正“咯咯咯”地唤着，一群*绒绒的小鸡娃像一只只毛线球簇拥着抢食呢。旁边兔子圈里两只红眼睛的小白兔正悠闲地吃着青草，灰兔在墙角眯着眼睛惬意地晒着日光浴，一只黑兔听见声响贼溜溜地从窝口探出脑袋来。
李萌一进院门，大*狗老远就摇着尾巴迎过来，亲昵的追前撵后，李萌蹲下身来宠溺地摸着大*狗的脑袋。转头看到妈妈正忙着从三轮车上往灶房里搬大白菜，便连忙跑上前帮妈妈一起搬。
东边的灶房屋檐下挂着几串红艳艳的干辣椒和扭着麻花的蒜辫子，门口台阶上的大南瓜像小学生一样整齐地排着队。这深秋的农家小院虽说简陋，却收拾得干净利落，像一副醉人的画卷，红的白的*的绿的，都是流动的秋味。
“妈妈，这是要腌菜吗？”李萌歪着脑袋问道，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
妈妈麻利儿地码着大白菜，“嗯啊，要腌菜了，冬天腌酸菜可是少不了的。”
李萌“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妈妈发现李萌不高兴的样子，便问道：“萌，咋了？嘴撅得那么高？都能拴个油瓶瓶咧。”
李萌搓着衣角，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开口，为难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时妈妈走过来摸了摸李萌的头，担心地问道：“是在学校挨批评了？还是和同学吵架了？”李萌摇了摇头，轻声细语地说道：“妈妈，燕子太可怜了，我想帮帮她，可我不知道怎么帮她，咱们家里也……”李萌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妈妈看道李萌为难的样子，心疼地把她拥在怀里，什么也没说，长长的叹息着。随后转身走进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子。“咦？”李萌好奇地揭开篮子上边的红布，原来是大半篮子红皮儿鸡蛋啊。她不解的看着妈妈。
“萌，把这些鸡蛋拿去送给刘燕家吧，多少算你的一点心意。妈知道你的心思，乐于助人是好样的。”妈妈给李萌整了整衣领，满眼爱意。懂事儿的李萌看着妈妈皴红的双手，心里一阵阵酸楚，鼻子也酸酸的。
“萌啊，我刚从刘燕家回来，说好了和你高嫂子明儿过去帮忙腌菜。可怜啊！天都塌了，留下这孤儿寡母的可咋过啊，你刘婶儿腿又不好，唉……”妈妈一边絮叨着又往李萌怀里塞了个大南瓜。“再把这个南瓜也给抱过去，提着鸡蛋小心点不要碰碎了，早点回家写作业啊！”
李萌“嗯啊”应着声，手里沉甸甸的，心里也沉甸甸的。一手抱个南瓜，一手小心翼翼地提着鸡蛋篮子往刘燕家走去。
两家离得不算太远，穿过一条窄长的巷子，再走过一个打麦场，拐弯往前就到了刘燕家门口。一路上李萌歇了两次才走到，她觉得两只胳膊酸的都快坚持不住了，大口喘着气。正好看到刘燕从屋里走出来，她小声的喊：“燕子！”。刘燕看到李萌便飞奔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呢，眼泪就流出来了。
“你咋来了？”刘燕哽咽地问道。
李萌气喘吁吁地说：“我来看看你，快帮忙把鸡蛋接一下，我的胳膊都快酸死了。”
刘燕接过李萌手里的篮子轻轻地放到地上，李萌这才腾出手来把南瓜立到墙角。她揉了揉酸疼的胳膊，轻轻擦去刘燕脸上的泪水。只见刘燕的头发有些乱，皴红的脸蛋儿，眼睛红肿的像两只大桃，布满了血丝。
“萌萌，你拿这些东西干啥？”刘燕拉着李萌的手，轻声啜泣道。
“我妈让拿的，你们留着吃吧。”李萌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对刘燕说，可是这会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刘燕揉着眼睛带着哭腔说：“萌萌，前天下午婶子已经送来了一袋子土豆，还有一些干豆角，你又抱来这么多东西啊……”
李萌没接话茬儿，拉着刘燕坐到大门旁的半截树墩子上，“燕子，明天你去学校吗？我帮你把这几天的笔记整理好，明天带给你。”
刘燕瞬间抖着肩膀泣不成声，低着头，手使劲儿地绞着衣角。李萌看到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刘燕的脸颊上滚落，像断线了的珠子落在刘燕的脚边，洇湿了地里上的小石子。刘燕抽泣着，语气中却透着坚定，“去！我还要考县一中呢！我爸爸说了，只要我好好学习，就一定能考上县一中。”转身抱住李萌，“萌萌，我没有爸爸了，我爸爸再也回不来了，呜呜，呜呜呜……”
李萌拍着刘燕的后背安慰道：“对！好好学习，我俩一起考一中！”李萌看到刘燕可怜巴巴的样子，她也想爸爸，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天边的丝缕晚霞挣扎着露出最后的绚丽，不远处田埂边的羊群正在牧羊人的鞭哨声中井然有序的回家。“咩咩，咩咩”的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像是在开一场盛大的音乐会。一只小毛驴在老黑驴的身旁打了个滚儿撒着欢儿，一会扯着嗓子高歌，一会后蹄撅得老高。老黑驴嘴巴亲昵地蹭着小毛驴的脖子，腾起的尘土在暮色里弥漫……
两个小姑娘不再说话，静静地相互依偎着，人生第一次历经生死离别，心底陷入深深地绝望、无助和恐慌。两只小手紧紧地扣在一起，眼泪在两人脸上肆意流淌，秋风吹来有些冰凉，却有一丝丝的温暖在彼此心头晕开……
许久，李萌说要走了，作业还没完成呢。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各自回家了。
晚饭后，李萌带着弟弟妹妹在北屋认真地写着作业。妈妈在灶房里“叮叮咚咚”地切菜腌菜，今晚腌好自己家的，明天还要去刘燕家帮忙，过几天要降温呢。尽管深秋的天气已经转凉，忙碌的她额头上却沁出细细的汗珠。
一直忙到深夜，才收拾利落，娃娃们早都睡了。院子里的大*狗饿了，一声声的拉长音轻吠着。李萌妈闻声端着狗食盆出来，大*狗立马不叫了，欢喜的摇着尾巴，蹭着李萌妈的裤脚。
深秋的夜晚已经透着些许的寒意，远处传来几声轻微的狗吠和不知谁家婴孩断断续续的啼哭声。天边几颗稀落的星星疲惫地眨着眼睛，银色的月光洒满了小院子，屋顶的红瓦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圆圆的月亮周围透着朦胧的彩色晕圈，“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明天要起风了……
作者简介：
李荣，女，80后，笔名：如梦。芳华四月签约作家。宁夏海原县人，现居贺兰县。喜欢文学，先后在《新消息报》《中卫日报》和文学季刊《贺兰》及《人民作家》等网络平台上有多篇散文、现代诗歌、小说发表。
作者简介：
苦尽甘来，本名(宗泽)，河北保定人。杨柳朗诵艺术协会副会长，指导老师。共享天籁主播，指导老师。在《午夜的天空》，《天空里的声音》发表过作品，得到听众的喜爰。曾在朗诵大赛中荣获二等奖，作品《孤独的神》得到大家的好评。本次任《芳华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