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生(19)
?????天突然阴了起来,狂风大作,院里的人还在认真地进行着采访活动,似乎变天对工作没丝毫的影响。我内心深处想说的话太多太多,可见了这些文化人却不知从何说起,交流还是一问一答。“十年了,你媳妇陪你这么多朝朝暮暮,为了给你媳妇减轻负担,你能接受招夫养夫吗?”戴眼镜的男士问。“我能接受,很感激媳妇刘芙蓉对我多年的陪伴和精心照顾。我们村还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已经离世了,他叫郭栓民。”我说出口后悔了,李来福在我旁边站着,我提郭栓民干啥?“郭栓民也瘫痪了?也是挖煤了?他家招夫养夫了?”戴眼镜的男士一连串的问号。我尴尬地偷看了一眼李来福,我机智地回答他,“还是不议论郭栓民家的事了,入土为大,人死了,就不揭伤疤了。继续说我吧!”??李来福咳嗽一声上厕所了,他心里多少对我有些抱怨,我也是糊涂了,为了能把采访话题迅速转移到我身上,我就开始说:“说心里话,我不想招夫养夫,毕竟不想看见别的男人进我家,毕竟我理智还清醒,不想别的男人睡我的老婆,可我不能这样回答你,你也不能这样去写我的内心真想法,有时我们活着为了生存为了发展必须违心地说假话,说些骗人的话。”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话。“能理解你的心情,请不要激动,激动对你的身体个个器官都不好。”白衣裙的女士微笑着对我说。李来福从厕所归来,他打开一瓶水,慢慢地塞到我嘴边,他低声对我说:“采访就像领导平日里讲话一样,有真有假,有虚有实,不敢全说实也不能全说虚。”我喝了几口水,领会了李来福的意思。??“永德你好,我想把你的故事写成一篇感人的爱情小说可以吗?你能给我简单地讲述一下你和刘芙蓉的一些往事吗?”一个一直做着记录没有发话的梳着大背头的男士对我说。我礼貌地回答他可以写,不过我们普通人的爱没有什么轰轰烈烈,没有什么曲曲折折,跌宕起伏的情节更没有,我没出事前,谈恋爱时我们在一起开开心心地放过羊,给猪割过草,去邻村看电影在柿树下拥抱过,我亲过她的嘴,她紧张,我也热血沸腾过,但我们是传统的人,绝对没有越雷池一步,我讲到这里几个人都笑了,我莫名其妙地中断了说话,我想知道大家笑什么?“没事,你继续讲。”穿着白衣裙的女士打了个手势,示意我继续讲。我就讲婚后的日子,我们如何挣钱,我们如何一起恩恩爱爱。说到进煤矿的事,我不禁心酸起来,我看着那些干干净净的城市人,我又中断了几秒,对李来福说:“我渴。”李来福把水递到我嘴边。??“我瘫痪后的日子对我而言每天都是黑暗的,我就不描述自己的心里活动和一些细节了,我只想表扬媳妇刘芙蓉,她每天给我擦洗身子,洗脸洗脚刷牙,喂药擦屎端尿的,你们写刘芙蓉吧!一个平平凡凡的女人,十多年来如一日地侍候我这个大笨蛋窝囊废。”我说到这里又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四十一岁的中年男人,雪儿进门叫着爸爸,那一刻哭声嘎然而止,不想让我的孩子看到我流泪,我时常对雪儿说:勇敢的人是不哭的,必须在我的孩子面前坚硬如铁。白衣裙的女士又掏出纸,给我抹去泪水。一场采访,渐渐地接近了尾声,来人们都在遗憾着:刘芙蓉还没回来,要是能见她个面多好啊!李来福给刘芙蓉打电话,手机关机了,可能是手机电池不行了,又没电了。??“你疯了,让记者采访你干啥?咱普通人就过普通人日子,你受伤我伺候天经地义,有什么好表扬的?再说将来孩子长大了还要娶媳妇,你这样有啥好处?我们困难,但我们有两只手,债务慢慢还,我们不要别人的施舍,不要同情的眼泪。这不是炒作吗?你为啥不和我商量?”没想到刘芙蓉很生气,她不愿让记者报道我们的事,“也不是啥坏事,你侍候我多年了,人家写个报道弘扬一些社会正能量有错吗?”“天下像我这样的女人多了,这是应该做的,谁的男人出事了谁不侍候啊?周英子不也把郭栓民侍候了九年吗?采访周英子有啥不可,为何要来咱家?出这个风头有啥意思?柳西村的人会认为我们在筹善款,我告诉你张永德,别人的钱不要。”我生气地回答她“来福也是好意!不说了,任那些记者随便报道吧!那有啥?”??我给记者留了刘芙蓉的电话号码,就在我和刘芙蓉说得不愉快时刘芙蓉的手机响了,一个男音传来,“你好,是刘芙蓉吗?让我和你男人张永德沟通个事好吗?”刘芙蓉很不情愿地把手机放在我的耳边,她也能听到我们的对话。“永德好吗?你知道残疾诗人余秀华吗?她写过一首诗叫《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我想把你们的故事名字取得也吸引眼球好吗?我想好了,叫《求求你睡了我老婆》,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