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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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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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半只椰子的第19篇原创

——散文系列第5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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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家庭,家境一般,家里有两亩多地,基本种的是水稻,小麦,油菜。还有一个大八岁的亲姐姐,可以说是在姐姐和父母的呵护宠爱下越长越大。我挺喜欢听从母亲口中讲以前的回忆,以前住的是茅草屋,可惜我没赶上时候,也没体会过那时候的艰苦生活;等我有记忆的时候,我还记得那是一幢L型的两层半房子,我的童年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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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个不怎么修边幅的人。在我牙牙学语的时候,他喜欢抱我,把我贴在他脸上。若是正好碰到父亲还没修胡子,胡子长长的,软软的,我总喜欢揪着几根,父亲似乎一点也不怕我拔,乐呵呵地看着我笑,母亲要是看到,总会说:赶紧去把胡子刮一刮,太邋遢了。父亲刮胡子也比较特别,我总是出于好奇,会在一旁偷偷地看,不对,正大光明地看。只见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个一块钱硬币,把两个硬币叠合在一起,用硬币夹住胡须使劲拽,就能拔下来了,看父亲的表情,好像不但不疼,好像还很舒服,待我大了一些,自己也去试了一试,这感觉让我至今难忘。剃须后,我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胡子茬的刺挠,总会下意识的躲开,但又觉得好玩,毕竟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容嬷嬷。当然,刮了胡子的父亲看上去就特别高大帅气了,要是能换身干净的衣服,就不输于阿汤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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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个手艺人,精通电焊,切割,加工,只要一切与铁啊,铜啊等金属有关的,没有他不会的,还能修各种机器,简直是小孩眼中最无敌的存在。我那时候最崇拜他了:他在电焊作业,我在一旁蹲着看电焊喷射出来的绚烂的电火花;他在用切割机切割钢管,我在一旁坐着看那一溜长的金色流光,伴随着一股切割的味道,至今我都不觉得难闻;他在氧气乙炔切割钢板,我在一旁站着看从厚厚的钢板中穿透过来的蓝色粒子;他在刷油漆的时候,我在一旁插科打诨,拿着刷子龙飞凤舞。当然,出于对眼睛的安全着想,墨镜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别人还没戴眼镜,我就戴上了墨镜,别人戴上了眼镜,我除了戴上了墨镜,也戴上了眼镜,这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当然近视与这个无关。墨镜一戴,谁都不爱,只是透过漆黑黑的镜片,看到所有的火花都已索然无味了。我最喜欢的还是微微颔首,下耷着墨镜,眼珠往上飘,用肉眼享受着视觉盛宴。受父亲的影响,我小时候也喜欢拆拆装装,好好的收音机拆了装,装了拆,剩余的零件也越来越多,好在我姐那时收音机用的也比较频繁。如果修理成功并且正常使用,那对我来讲是多么的骄傲,我就会撒丫子跑到父亲身边,他马上放下手头的事,拍拍手中的灰,高高得举起我,让我坐在他肩膀上,母亲在一旁乐呵呵得拍拍手,只可惜没能办法更好的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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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是个好东西,也同时也不是个好东西。以前的回忆没有记录,文字,图片什么都没有,只能从过去的时间,地点中思索,但总是不能够清清楚楚,完完全全的想起来。还记得小时候最爱的是赶集,现在好像这种方式已经消失殆尽了,或者也可以叫做“交流会”,各地的小摊小贩齐聚一堂,卖什么的都有,吃的穿的用的,好玩的新奇的古怪的,种类齐全。以赶热闹居多,但大多数不会空手而归,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副象棋了。象棋的启蒙归功于我父亲。很小时候他就开始教我象棋了,只是到现在没能坚持下来,也算是一大遗憾。他不忙的时候,也会和别人下,我在一旁看,那时压根没有网络,但他也不晓得哪里学来看来的,一板一眼的教我,从开始我被吊着打,下十局输十局,到后来能够五五开,当然其中少不了我的悔棋还有让棋!那些常见的开局套路我还记忆犹新。我还干过自己画棋盘的事,不是为了好玩,只因象棋的那张塑料膜实在太弱小了,很容易变形走样,我用硬纸板自行制作的棋盘就好用多了,只是年数久了,别说硬纸板,连象棋子儿都早已不知去向了。等长大了些,就没机会再与父亲对弈了,于是也就搁置下来了。现在即便可以通过手机软件下棋,但也找不回以前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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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仅仅只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爱打牌。父亲是个专注的人,工作的时候绝对专心,不工作的时候也很专注,总是爱跑到棋牌室,看别人打牌或者自己打牌,遇上个下雨天,能呆上一下午。到了饭点,无论输赢,都会自觉地骑上摩托车,到菜场买点菜,主动到厨房做起了饭,饭菜的味道堪比大厨,绝对是好男人的模范榜样,就是打牌这事总是让我母亲不快。为什么我这么清楚,因为他在我就在。我总是经常看到母亲走到棋牌室,把父亲领回家的场面。倒不是父亲的*瘾大,他玩牌很小,一天下来,输输赢赢也就几十,甚至是十几,付个座位费,颗粒无收也常有的事。母亲就是觉得棋牌室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进进出出的地方,并且对我的影响也不好。父亲总是很固执的认为:这只是娱乐和消遣,反正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我的倔强和犟脾气怕也是从我父亲那继承过来的吧,当然现在已经基本改过来了。说到犟,父亲总是得罪母亲,无论是工作上的一意孤行,还是生活中的鸡毛小事。父亲并非一开始就在家里创业的,他起初是跑工地,专做工程的活。他是焊工,工程到哪他就跟到哪,居无定所,偶尔才回一次家,待不了一两天就得走。基本每次回来都是深夜了,母亲总会起床给他准备吃的,走的时候又悄无声息,也许只有我的额头能浅浅的感受到他留下的专属男人味吧。在我印象里,小时候的离别都是伤感的,无论是父亲去工地,还是我姐去市区上高中,上大学,我都会眼泪汪汪,只是可笑的是,现在换作我成了告别的那个人了。后来,母亲再三,多次建议下,尽管每次建议都会引来一番争吵,但后来父亲终于听取了母亲的建议,留在家中,开始独自创业之路。我还记得父亲会从火车上带回来小猫小狗,放在笼子里,用一块布遮住,免得吓到,打搅到别人。家中有猫有狗,也算是小时候的一种快乐了,只可惜每次它们都只能陪我们走过一段时光,父亲对它们的照顾可不输我,盖狗窝,做铁笼,一手包办。再想来,家里已有十余年再没养过了。生活上的争吵就更频繁了,不再多赘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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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父亲还是个沉默少言,不善于表达爱的男人。在我印象里,很少有苛责我的次数,更别说打我的事了。遇到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他常常是板起脸来,不说话,目光灼灼。还没等他开口,我已经被他的眼神看的我发慌,羞愧得低下头,掰掰手指头,数数地上有几只蚂蚁在搬家。若是我考试考得好,他也不会直接夸奖我,只是笑着摸摸头,一切鼓励的话都在这个举动里了,就好像我作为他儿子那是理所应当的事了。他不善于说话,但并不妨碍他不会行动。杭州难得有下大雪的冬天,还记得是小学六年级,不说几几年怕暴露年龄。我小学就是自行车上下学,那天雪之大,用银装素裹,大雪茫茫来形容都不过分。学校里还组织打雪仗,你追我赶,摔倒了也不害怕,还制作雪球往楼上扔,这样的经历高中也有一次。但放学就没那么兴奋了,骑车不敢骑,只能推着走,以前15分钟的骑行显得格外的漫长。我倒是不怕我走丢,也不怕我滑倒,只是那天难得在桥头看到了父亲。他好像早早地就等在那了,身旁也没有那辆熟悉的摩托车,只见他穿着雨靴,双手揣着兜里,耳朵冻得通红,左顾右盼地望着。看到我了,也不挪步,等我近了身,把我的书包背在身上,接过我手中的自行车,转过身去往回走,在他背上显得书包那么小。没有多余的话语,我踩着厚厚的雪,他推着与他不协调的自行车,留下一串一大一小的脚印,以及车轱辘轴歪歪扭扭的痕迹。到目前为止,我自认为出现过三次比较严重,威胁到生命安全的情况,在这里我就只讲讲第二次。我不大记得是初一还是初二了,我放学骑自行车回家,十字路口右转弯的时候被一辆拖拉机撞了一下,自行车的前轮半只轮胎已经扭曲变形,后胎也歪了,但索性人没大碍。既然人没事,我就让那个车主直接走了,然后我拖着自行车回到了家。说清事情后,我才发现我自己是那个最无所谓的人,母亲把担心和惊吓表现在了脸上,还一直说着不应该让那个车主溜掉的,我一直解释着是我自己让他走的,不是他逃跑了。父亲虽然没多说什么,但他还是比较沉重的,除了帮我把自行车拿去修车铺修了修,还颇有斥责意味的让我多注意安全,仿佛是我主动撞上去的,我嘴里嗫嚅一下,但又不敢作声,到了第二天父亲不让我骑车去学校了,改成了他早起开摩托车送我上学,直到一段时间后,我又恢复了骑车上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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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回忆,越是清晰。站在现在的角度来想,父亲总是多做大于多说,即便做了也不表露心迹。下雪天,我想玩雪,他陪我一起滚雪球,院子里不够,就跑到马路做雪球,堆雪人;大夏天,看到别的小孩吃棒冰,啃西瓜,他就把我抱上摩托车,嘟嘟嘟的跑到小店,给我买棒冰,买西瓜。哪怕是到现在,我还记得他买过的,我吃过的最大的一只青蟹,有我现在两个手掌那么大,青蟹壳太硬咬不动,他就拿起小榔头敲开螃蟹盖,把肉都留给我和母亲。他自己基本不怎么吃,只酌着小酒,煞有其事地看着我们母子二人吃青蟹的兴奋劲。现在早已不是那栋两层半的房子了,家里的小洋楼盖了也有7,8年了。关于两层半的事我还能记得,也会永远记得,但人却回不去了。好想回到年的今天啊!半只椰子

万水千山总是情,点赞分享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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